Guillermo del Toro 墨西哥电影导演、编剧、制片人、演员。代表作《地狱男爵》《潘神的迷宫》《环太平洋》《水形物语》。 除非极优秀的影片,奥斯卡的最佳影片和最佳导演鲜少颁给同一部作品。这一梯队里,赫赫如《雨人》《阿甘正传》《辛德勒的名单》《沉默的羔羊》,无不是艺术层面与社会层面都具有广泛话题性的电影。(当然,争议总归是有的。) 《水形物语》也做到了。加之去年的威尼斯金狮也破天荒地将“最佳影片”授予了一部“怪兽片”,有关它所溅起的讨论,早已超出电影范畴。这个实则格局不够疏阔的“黑暗童话”的大获全胜,有人认为是学院对“政治正确”的妥协,更有人定义为电影世界格局的拓宽与科幻(奇幻)类型片地位的上升——毕竟科幻电影在主流奖项(尤其是奥斯卡)的“打怪之路”最乐观不过是止步“最佳视效”,史诗如《指环王》系列,一直拍到第三部,才堪堪拿到一顶“最佳影片”。人人都在这场狂欢中有观点,年年如此。 Mark·Hill在为“鱼人”上色。 但也许对导演吉尔莫·德尔·托罗来说,这都不重要,怪物才是重要的。 人类对怪物的恐惧、迷恋,渴望掌控又希望被毁灭的复杂情感,从来不是艺术创作中的个案。自弗兰肯斯坦的怪物以降,这类边缘的、跨物种的怪物,让人类在生理性避让之外,从此令人同情、富有浪漫的色彩。而人类与怪物之间,因为致命的好奇引发的交流、了解,也被赋予救赎与招安的关系,或以自由之名、婚姻之名、暴力之名。 托罗导演的家中,悬挂着一个硕大的弗兰肯斯坦的怪物。 托罗导演本人,则以艺术之名“招安”着内心对怪物的同情。他曾在接受《名利场》采访时,这样讲述与怪物们牵绊的出处:“小的时候,不管是看《弗兰肯斯坦》《黑湖妖谭》还是《化身博士》,我总是很同情片中的怪物,所以我想看到这样的电影。”从此,荒诞不经、毛骨悚然的异类幻想,成为托罗灵感驰骋的游乐场,从《潘神的迷宫》《地狱男爵》《鬼童院》直到今日被授予奥斯卡桂冠的《水形物语》,深受象征主义绘画大师影响的托罗始终信仰超自然的真实性,并且将“神秘”奉为艺术的终极目标。 因此他对怪物形象的诉求是苛刻且具体的。《水形物语》中怪物的设计师Mark Hill说:“吉尔莫给我定的设计大方向,就是要让他‘够性感’,并坚持要给他一个电臀。”导演很清楚电影不应该被解读为“恶趣味,甚至变态的人兽恋”,所以怪物对于女主角的诱惑、交流进而递进为爱,在审美上需要逻辑自洽。这直接催生出一张会被爱上的脸:完美的鼻子、间距恰当的眼睛,以及并不突兀的鱼鳃。 托罗导演的怪物日记们。 “我花费了三年时间才设计并最终敲定了这只怪物的样子,”托罗导演说,“第一年先设计。然后我们雇了三位雕塑家,用老派的方式来制作怪物的黏土泥塑模型,并做了好几次彻底的上色工作。我认为观众在某一刻会发现,这不是一只怪物,而是一个角色。” 半年前的威尼斯,媒体的焦点无不在“被金狮亲吻的怪兽片”这类夺人眼球的新闻噱头上——当一部电影里出现奇幻、科幻、怪兽或外星人、超级英雄等元素,它似乎就有了不被尊重的原罪。“我不在意,也没有刻意想改变人们看待类型片的方式。”在长达25年的导演生涯里,托罗一次也没有想过“换条路走走”,“我还活着,还能说话,还半清醒着的原因就是这些怪兽们。这不是矫情。对我来说这是一种完全的精神上的真实,而且我也不打算去改变。” 《水形物语》介绍 影片设定在上世纪 60 年代的冷战时期,单身哑女 Elisa 在一个高度机密的政府实验室当清洁工。实验室的头号财产是其独一无二的水生人形生物,他一辈子都被禁锢在实验室的水箱里。因为一次意外,Elisa 和水怪相识了…… (本文不涉及剧透) TIPS 托罗与怪物的二三事 1.他从小就喜欢那些鬼怪故事,喜欢和哥哥用橡皮泥做人偶,里面灌满番茄酱,再从楼上扔下去。他喜欢画《黑湖妖谭》里的鱼人、弗兰肯斯坦和歌剧院里的魅影。妈妈带他去看心理医生,心理医生给了他一块橡皮泥让他随便捏,小吉尔莫捏出了一个骷髅,还问医生“王八蛋”是什么意思。 2. 从小就浸淫在玛丽·雪莱、爱伦·坡和拉夫克拉夫特的恐怖小说的世界里,托罗8岁时就开始了短片的摄制,毫无疑问,是那些惊悚题材,他的妈妈成了他第一位主要演员。这个在旁人眼中有些神经质的问题儿童,日后竟然成为了好莱坞炙手可热的怪物片导演,任谁都没有想到。 3. 功成名就后,托罗在洛杉矶郊区为自己盖了栋哥特式的房子,起名叫“荒凉山庄”。这个地方简直就像是19世纪某个博物学家的聚宝阁,塞满了吉尔莫多年来的各种藏品,从小时候阅读的百科全书到电影道具,堆满了每一个角落。转角处的蜡像和墙上的怪物,根本不知道它们是不是真实存在的东西。 ■ 编辑、撰文/胡文颖 设计 / 张倩 (责任编辑:admin)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