 模特身着 Elsa Schiaparelli 晚宴套装与头巾，摄于1947年 © Condé Nast/Horst Estate 可能是早年主修过建筑学的缘故，Horst P. Horst的照片布景总有着线条分明的层次感和逻辑感，再融合上当时时代盛行的达达主义和超现实主义风格，构成复杂与条理并存的空间结构。一般来说每次在拍摄前，他都要花两到三日来精心布置拍摄场地。雕塑、相框、镜子等等，这些都是Horst照片中常出现的道具。例如1937年Horst为Elsa Schiaparelli拍摄的一张肖像照，便既像是设计师依靠在圆窗旁边，又如同挂在墙上镜面折射出的倒影一样。 另外，Horst P. Horst之前的时尚摄影师，工作时常是事无巨细地展现出拍摄对象的全部细节，尽可能把时装和人物的全貌都用镜头捕捉到。而Horst则是开始利用巧妙的布光技巧，简单展现拍摄对象的一个侧面，将剩余的部分用阴影隐去，使得拍摄的主题显得更加集中。“Horst打光的手法十分具有戏剧性，”策展人Susanna Brown介绍到，“比如如果要拍摄一件深颜色的时装，他会故意把光线全都集中在服装上面，而模特的面部则是自然地被光影笼罩着。”《VOGUE》杂志的前美术总监Mehemed Agha也曾经讲过：“他拍摄打光的方式是博物馆展览布置时才会用到的技巧：三维立体化，充满戏剧化元素，又不会显得过于鲁莽。”  好莱坞传奇女演员Marlene Dietrich，1942年拍摄于纽约 © Condé Nast/Horst Estate Horst P. Horst的技艺高超足以叫那些最难搞的角色也不得不佩服妥协。传奇女演员Marlene Dietrich就是一位。这位Diva总是指挥着摄影师要像自己信赖的导演Josef von Sternberg那样进行打光。“Marlene Dietrich总有一套自己的主意。所以每一次拍摄，我们都要进行两遍：按她的方式来一次；再按我的来一次。”Horst晚年回忆道。结果最后Dietrich却总是敲定Horst坚持的方案。 那个年代的作品拍摄，并不是一个动态的过程。你需要集中精力屏气凝神，才能确保每一张底片不被浪费，每一个细微之处都得以保存。在《Horst：His Work and His World》一书中，Horst P. Horst曾生动地描述过自己的拍摄过程：“你需要先把模特定位好，再装好胶片和做好取景。在按下快门后，由于不知道确切的曝光时间，你需要同时盯住模特和相机，还要注意用秒表把握好时长。因为在这个过程里模特们连眼睛都不能眨一下（有时甚至要持续几十秒），所以实际上我觉得拍摄人物也就像是静物拍摄一样。”Rizzoli出版社的《Horst：Sixty Years of Photography》中则写道：“Horst像是个工匠人。他常常一个人头天晚上就把拍摄的场景布置好，灯光道具都各就其位。拍摄过程中没有对模特们挑逗指挥，有的只是专心。”  Horst P. Horst 作品“Mainbocher Corset”，摄于1939年 © Condé Nast/Horst Estate Horst P. Horst最出名的作品，莫过于1939年拍摄的“Mainbocher Corset”了。“当时我们是在深夜里进行的拍摄，凌晨四点才离开摄影棚。等到早上七点，我已经乘上去诺曼底，再转机到美国的火车了。”这张Horst在巴黎被德军攻陷之前拍摄的最后作品，虽然行事匆忙，但却因此增添了些许自然和微妙的紧张感。照片中，模特以背部示人，大部分的肢体和面孔都隐秘在黑白光影之中，只有那一件Mainbocher的紧身胸衣，后面的系带半是解开着，似乎隐约透着未名的仓促感。在这次展览中放大的版本里，观众们还能清楚地看见摄影师故意将胸衣的腰部改紧一点的痕迹。修改虽然减少了原本松解胸衣的情色感，但也的确印证了战争来袭前的紧张情绪。而精巧的构图比例也在后世的摄影史中，也常被人拿来模仿。  “夏日时尚”，Horst 镜头下1941年的《VOGUE》五月封面 © Condé Nast/Horst Estate 尽管Horst P. Horst是以黑白隽永的风格闻名，但当彩色摄影成为时尚影像的主流时，他同样创作出了诸多叫人过目不忘的作品。1940年六月号的《VOGUE》杂志封面，Horst便是拍摄下了模特Lisa Fonssagrives用肢体动作摆出“VOGUE”字样的身姿，深蓝色的运动装与黑色的背景衬托出模特宁静的神情；次年的另一张封面，则是展现了一位模特用双腿玩弄着粉红色健身球的样子。最终的成品中圆球还被巧妙用来替代“VOGUE”中字母O的位置，更显得这一封作品的经典永传。四十年代末拍摄Elsa Schiaparelli时装时，Horst则依旧是将模特的大部分身形隐藏在了光影里，只留得背部扎眼的的“Shocking Pink”蝴蝶结装饰点亮整个画面。 Horst不仅仅是一位简单的摄影师。他与镜头前的名流人物同样关系亲密：他的后期男友包括了导演Luchino Visconti，外交家Valentine Lawford；他是Marlene Dietrich等好莱坞女星最信任能帮助自已神奇隐去岁月痕迹的摄影师；Gabrielle Chanel则表示Horst拍出了自己最爱的肖像照。“Chanel一直拒绝媒体拍摄其设计作品，更别提她自己了。结果有一天《VOGUE》办公室惊奇地接到了她改口同意进行拍摄的口信，但只在我来担任摄影师的条件下。”Horst P. Horst后期在自传中回忆道。显然这些人都知道，Horst永远会捕捉到自己最好的一面。  模特身着 Hattie Carnegie 礼服，摄于1939年 © Condé Nast/Horst Estate 但和Cecil Beaton、George Hoyningen-Huene等人不同，Horst P. Horst并没有过显赫的家境背景来为自己提供充足的时尚修养教育。这一切只是靠他的天生悟性和后天努力来不断摸索。“之前有人在做一本关于Dior时装的书籍，向我要过照片，结果我根本不知道，自己拍摄过的裙子里哪一条才是Dior的。”Horst曾经打趣道，“不像Huene，他出生贵族，从小长大自然接受过关于优雅、时尚等的美学熏陶。但我却需要后期从头现学，并努力用镜头捕捉到这些。” 而当社会风气发生变化时，Horst P. Horst努力塑造的精巧氛围很快也显得不适宜起来。更何况在潮起潮落十分迅速的时尚界，人们对于图像效果的追求也常常是喜新厌旧。在五、六十年代，Richard Avedon、Willian Klein、David Bailey等人充满动感和颓废的风格成为时尚编辑和读者们的新宠后，Horst P. Horst自然被挤出了潮流。  “旋转”（Round the Clock），1987年拍摄于纽约 © Condé Nast/Horst Estate “时尚潮流更迭迅速。何况时尚杂志的摄影风格还常常被艺术总监和时装编辑们控制着，所以在后期Horst P. Horst就显得有些落伍了。”Susanna Brown感叹道。但那是一段无法重现也无法再复制出来的优雅时光。像是在1992年的一部纪录片中，摄影师Bruce Weber讲的那样：“Horst的照片里人物总是给人一种难以触碰的距离感，就好像是来自另外的一个世界一样。你情不自禁地会对他们产生兴趣，想知道他们的故事，幻想同他们相爱。”技术的粗糙没有降低成品的品质，反倒因为这种充满敬意的距离感而更显感人像是。 而对于Horst P. Horst来说，从潮流中抽身而退似乎并没有那么不堪，重要的是自始至终对专一美学的不断坚持，而不由他人告诉自己该走何路：“可能对于有些人来说，优雅这个词已经变得有些做作矫情。但我个人而言，还是视其是一种吸引力十足的人格魅力，一种无关你财富如何或者虚情假意，真正达到身心统一的理想状态。” “Horst：Photographer of Style”展览将从2014年九月六日起，一直持续到2015年一月四日，在英国维多利亚阿尔伯特博物馆展出。同名展览画册已由V&A Publishing出版发行。 (责任编辑：admin) |